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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山民间反扒队,且行且珍惜

2016-8-25 08:34|原作者: 南方都市报

  “东莞15名民间反扒队员闹市中擒获5贼”、“东莞民间反扒队‘阳光反扒’累计抓获小偷上千人”,坐在电脑前、看着媒体连番报道的溢美之词,阿贤内心五味陈杂,“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,心酸得厉害”。
  
  阿贤是佛山民间反扒队的骨干之一。早在2010年,佛山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,也曾成立民间反扒组织———“城市猎人 ”,英文简称“CCASU”。数年间,反扒队员也曾协助警方、或单独行动,抓获很多扒手。
  
  但令人唏嘘的是,广州、东莞民间反扒队,已相继成功转型,拿到民政部门颁发的“牌照”;而佛山的“城市猎人”,却似乎要步深圳反扒队“龙之剑”的后尘,逐渐销声匿迹。
  
  面临着同其他城市反扒队一样的困难,如身份的尴尬、行动中的安全风险、警方的认可等,佛山“城市猎人”同样希望能在民政局备案,“洗白”身份。
  
  “不图名、不图财、不作秀,只想有个单位挂靠,干完活(抓到扒手)后,可以顺利移交给警方,而不至于在交接时太麻烦;另外,也不想像做贼一样,携带装备在路上被警察查到,解释不清楚”,阿贤称。

  
  成立“就是一腔热血,想做点好事”

  
  8月20日晚,佛山禅城潘村一美食店前。在阿贤的召集下,“城市猎人”的队员,车长、米仔、黑铁、阿全等人陆续来到,坐下后互相打着招呼“好久没见”,“是啊,好久没见”,言语中不免落寞。
  
  从成立之初的平均每星期一次集体行动,到如今的已整整两年无任何行动,“城市猎人”销声匿迹太久,甚至车长开玩笑地说“差点都想不起组织的名字叫什么了”,“长久不行动,人都胖了”。
  
  “城市猎人”成立于2010年,发起者系阿光,成员包括黑铁等数人。“当时就是一腔热血,想做点好事。没有想太多。”后面加入的成员,有销售员、公司白领、自由职业者,还有少数几名女性。
  
  成为反扒队员的原因,要么是身边朋友被扒手偷过,要么就是自己遇到过扒手。“当时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在百花广场被扒手抢了东西,有人看见,但没有跟她说。”车长说,他觉得做人不能这么冷漠。当他从网上得知佛山有这样一支队伍时,就加入进来。
  
  队员间有一QQ群,群里有100多人,但并非每人都能成为队员。“有一个门槛,但门槛不是很高”,阿贤称,“看到合适人选,会私下交流确认有热情后,拉入另外一个小范围的Q Q群;然后带出去行动一两次,确认有行动能力后,才会最终接纳为队员”。每名队员的身份信息,只在发起人阿光处留存一份,以便有事时,方便与警方接洽。
  
  对每一个加入队伍的人,他们都有一个观点,那就是要低调行事。有一次测试新人,一出街道,那新人就表现得异常兴奋,“好像很风光一样,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。”阿贤说,但做他们这一行,低调是最基本的。
  
  抓扒手,队员们称之为“打猎”或“找猎物”。而扒手,则被称为“客人”。在禅城的百花广场、福禄路、东方广场、东建世纪广场、文华公园这些有扒手出没的地方,都是他们“打猎”的阵地。
  
  通常,他们会两个或者三个人一组,随机在街上行走。车长说,一些行动怪异,如进商场老是盯着市民包包看的人,会进入他们的视线。而一旦发现有扒手偷了东西,他们便迅速行动:一名成员负责通知失主在原地等待,两到三名成员负责跟踪扒手,在时机成熟时,他们会实施抓捕,人赃并获后,回来与失主碰头,随后报警处理。
  
  从2010年至今,这支队伍一共有10多宗报警,5宗是当场抓获扒手并送派出所的。而每一次行动,他们几乎都是以随意逛街的方式。

  
  回忆用辣椒水制服扒手

  
  饭桌之间,留给这些民间反扒队员更多的,是以往的回忆、如今的感慨。
  
  “你有没有带辣椒水啊”,阿贤问队员。众队员笑了,“带着呢”,同时都转向米仔,因为数年行动中,仅米仔有过唯一一次的使用辣椒水的实战。而那次行动,也要追溯至2013年。
  
  根据米仔的回忆,2013年夏,在东方广场附近一公厕“逛街”时,米仔看到一名“熟客”。一女子进入公厕后,“熟客”随即跟随,约20秒后,“熟客”走出公厕,手上多了一个女性皮包。米仔大喊一声,随即横穿车流,跨过马路栏杆,狂追而去。
  
  “熟客”在前猛跑,反扒队员在后猛追。追至佛山市福利院附近,早已守候在此的车长一手挥出伸缩棍,打在“熟客”脚上,后者跌倒后迅速爬起,试图再次逃跑时,被追赶而至的米仔喷了一脸辣椒水,倒地被抓。“熟客”挣脱后,又被三名反扒队员围堵于一停车场角落,再次被抓。
  
  受气氛烘托,阿贤也讲了在东建世纪广场抓获一名扒手的经历。“他个头都比我们高大,是个彪形大汉。”阿贤说,当时他们四人中,还有一名新手,“新手都吓怕了,问大家,万一被反打怎么办?”这让阿贤哭笑不得。
  
  于是他们开始一路跟踪,到一处交叉路分成三路开始包抄“收网”。阿贤通过戴在耳朵里的隐形对讲机,给其他三人下指示。“我说冲上去,大家无论如何都要冲上去。”他说,遇到比自己高大的扒手,胆量就是这样练出来的,“至少样子要比扒手更凶啦。”
  
  逛街“打猎”时,他们身穿便装,都要装作若无其事,但犀利的眼睛却扫视着周围一切。“有时候,为了不容易被人认出,还要戴口罩和帽子。”
  
  在阿贤看来,做这个事情,唯一忌讳的就是高调,“另外一个就是自律。”他说,品行非常重要,之前一些反扒组织,到最后抓到人,“赃物却不见了,这种事情,我们绝对不能做。”

  
  危险担忧受伤 家属为其买意外险

  
  不想让家人、朋友、同事知道自己的身份,是所有反扒队员的共同心愿。“这个是非常重要的,如果他们知道,一定会劝阻,怕反扒中受伤甚至丧命”,阿贤称。尽管刻意隐藏身份,但仍不免随着时间流逝而最终暴露。
  
  队伍中最先暴露身份的,是队员车长,距其参与反扒队过去两三年后。那一次女友找他逛街,万般无奈下,他只能说出自己正在做“反扒”。尽管并未阻止,但女友小星星仍很担心,“不过,他学武术,我比较放心了。”
  
  但黑铁的妻子则考虑得更多。当得知老公是“反扒”队员时,“她第一时间就拉我去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,一年3000多元。”黑铁说,当时老婆吓坏了,但为了支持他,他老婆没说过一句反对的话。“她倒是告诉我,出事了,保险还可以赔50万,把我逗乐了。”
  
  此外,为了保护自己,只要队员们在一处行动后,都会在很长时间内,刻意不再去此处逛街。“如果被扒手盯上了,他们在暗、我在明,很容易被团伙报复”,车长称。
  
  甚至,同处“城市猎人”内部,队员们也很少去打听对方的身份和真实姓名。“都用网络昵称称呼对方,有时候聚餐,也如此称呼”,阿贤说。

  
  反扒之尴尬
  
  市民不理解 可怜扒手、反抱怨反扒队员

  
  每一次出去“打猎”后,反扒队员们的荣誉感都会油然而生,但尴尬也伴随而来。有一次,黑铁在公交提醒一个市民,叫他注意小偷,但对方却“不买单”,反而说起风凉话“别理这么多闲事”。这让黑铁感到一丝凉意。
  
  而更让车长尴尬的一次经历是,他曾抓到一名少年扒手,后者刚偷了一女士钱包。但当他把这个少年按倒在地、将被偷东西物归原主后,围观的一名大妈却开口了。“她说这孩子太小太可怜了,叫我把他放了,不要这样对他”。
  
  车长回忆说,这话像一盆冷水一样,直接泼在了自己头上。“我又不能说,自己是反扒队的,拿什么证明呢?”,最终车长只能回应这位大妈,“要是发生在你身上,你怎么想?”望着大妈掉头而去,车长感到一丝凉意。
  
  在这些队员看来,他们抓到的小偷,一定要报警送派出所。“不是说抓了人,拿回赃物,就算了,我们不认同这一点。”黑铁说。

  
  警察质疑 反扒队员能力是否足够

  
  市民不支持,固然令反扒队员心寒;而警方的不认可,更让反扒队员无言以对。
  
  阿贤至今记得,因为文华公园附近有一变态男频繁活动,“城市猎人”决定“打猎”。行动前,队员们通知了警方。结果晚上在附近巡逻时,一民警走过来,“你们是网友吧,都散了吧,要注意安全啊”。
  
  兴冲冲的队员们,立时蔫了一截。忍不下气的阿贤顶了一句,“我们队员里有退伍兵”。没想到,后者随即顶了回来,“退伍兵有枪吗”。最终,队员们悻悻离去。
  
  “我们不图名,也不要求什么‘见义勇为’的表彰,就希望把小偷抓获、顺利移交给警方后,警察能说一句‘辛苦了’,能认可我们的行动,就满足了。”阿贤称。
  
  阿贤称,后来行动时,就不再通知警方,“每次行动前,为了防止队员受伤,都要叫上四五个人,其中两人望风。一方面,如果对方是团伙作案,可以应付;另一方面,如果对方人多,也便于早发现、早跑”。“但每次也不能叫太多人,人多了,不好控制,把扒手打伤了,也要承担责任的”。

  
  信息不畅 未与警方建立有效沟通渠道

  
  阿贤称,“城市猎人”刚成立时,每次行动前,创立者阿光都会事先与警方通气;但之后,因双方未建立起有效的沟通渠道,并非每单行动都会通知警方。结果,双方还为此发生过严重的“摆乌龙”事件。
  
  2012年夏,因普君大厦附近,时常发生单车房单车被盗事件,“城市猎人”决定采取行动。一个晚上,车长组织数名队员前往现场伏击,“到了那儿,看到楼下士多旁有四五个大汉,在人群中比较扎眼,而且分布在几处,看样子是要作案。所以我们也分布在旁边,一旦他们动手,立即抓他们”。
  
  然而,被民间反扒队员视作“嫌疑人”的众大汉,正是禅城巡警大队的便衣,其也恰在此处伏击扒手。双方互相怀疑、静静对峙,并最终打了起来。
  
  “从普君大厦一直追打到旁边一发廊,双方互相喷辣椒水,最后队员们被逼在厕所里出不来”,车长称,越打越感觉不对劲,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扒手。车长从厕所走出欲表明身份,而后者在2米之外便拿起伸缩棍,“这么一看就很明白了,误会了”。最终在派出所内,队长阿光匆匆赶来,和警方解释一番,反扒队员们才被放走。
  
  “民间反扒队行动前,和警方沟通不畅。发生乌龙事件后,因为反扒队始终没有挂靠一个单位,也表明不了身份,非常尴尬”,阿贤很郁闷。

  
  无执法权 反扒队员行动时要打“擦边球”

  
  作为民间反扒队员,没有执法权,是众人行动时最为尴尬之处。
  
  “最怕的就是,行动中,扒手知道队员不是警察,突然反咬一口”,队员车长称,如果对方喊一句“你们不是警察,为什么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”,这时就非常尴尬了。
  
  “城市猎人”的老前辈,曾经教过队员一招:抓捕前,首先大吼一声,“别动,警察”。这样即使扒手反咬一口,队员们也可留出回旋余地,“我没说我是警察,我是说警察就要来了”。“幸运的是,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。扒手一般都心虚,即使被我们几个人追赶时,也多是逃跑,不敢反抗”,车长称。
  
  “简直就是个屌丝”,阿贤大喊一声,不是说扒手,而是说自己,“装备放在摩托里,遇到警察,自己首先都说不清”。
  
  其他队员也深有同感,车长说,有一次,他走在大街上,两名民警查他的身份证。“那时快吓死我了,幸好警察没查我的包,里面放的全是反扒的装备。”他吐吐舌头,“一旦查的话,自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。这些都是非法物品啊。”

  
  心声
  
  希望能在民政局注册 获警方认同

  
  天色已很晚,凉风习习。尽管聊天氛围越来越高涨,但消弭不去的,是一份淡淡的忧伤。从2010年成立民间反扒组织,到2013年左右,队伍发展到近30人,随后队员越来越少。
  
  “被各种不认同打击,大家开始慢慢没有激情”,阿贤称,到了这两年,也只剩下五六人还保持着“逛街”的习惯,但也是偶尔出动。“当时个个都没有成家,都是热血青年;现在都成家立业了,没冲劲了”。
  
  而记者突然抛出的问题,更让氛围立时冷了下来。“东莞民间反扒队在民政局备案的新闻,你们都看了没”?
  
  “看到东莞那个团队的报道,再想到佛山团队不争气,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,心酸得厉害。人家干得那么好,一定有官方支持”,阿贤说。如果有机会,当然也希望去民政局报备,成立一个社团组织,“至少抓获扒手后,可以顺利移交给警方,免去身份不明的尴尬;此外,也希望警方认可我们,哪怕就对我们说一句‘辛苦了’”。
  
  阿贤说,直到现在,“城市猎人”也从来没有试图在民政局报备,“之前有过这样的想法,但是不强烈,没有具体去做”。
  
  米仔、黑铁、车长等人,也希望“城市猎人”可以在民政局报备后,成为一个合法的民间团体。“就好比是把‘小三’扶成‘正室’,有个名分。虽然报备了,也不会获得政府资金、安全设备方面的支持”,车长戏称,“但至少警方能认可我们的行动,想想人家民间的救援队,说起我们反扒队来,心有点凉”。
  
  对于“城市猎人”在民政局顺利注册后的发展方向,众队员的意见高度统一:更希望做一个影子团队。“大家知道有这么个队伍、警方也认可,但包括家人在内,也不知道它在哪里、成员是谁。社会也少点对它的质疑,少点对队员正常生活的影响。我们不图名、不图财、不作秀,只想实实在在做点事”。
  
  尽管同行者越来越少,但几名骨干成员依旧坚称,要在反扒的道路上坚持下去。“大家都有个潜意识,还要为社会做点事。当然,也有个人爱好在里面,如同打球,追求一份刺激,每个人心中都有个警察梦,做不了警察,但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,就会执着去做。”
  
  车长说,即使现在坐在桌前聊天,自己也会下意识注视着周围,看有无扒手正在作案。其他队友则默契地相视一笑。

  
  部门回应
  
  民政:特殊组织 登记还需考察

  
  从当初的热闹,到如今的冷淡,阿贤给仅剩下的几名队员打气,他拍着胸脯说:“哪怕只剩下我一个人,我也要干下去的。”他说,但对于这支民间反扒队伍的未来,自己也希望能找个合法的身份。
  
  近日,东莞一支反扒队,历经10年磨练,终于拿到民政部门颁发的“牌照”,成立了“东莞正义反扒联盟”,这支珠三角第二支成功转型的民间反扒组织引起阿贤的关注。
  
  南都记者从佛山民政局相关部门获悉,截至目前,佛山仍旧没有一支经过合法登记的民间反扒组织。但说起反扒组织的登记备案,佛山社管局的相关负责人则避而不谈。“因为从来没登记过该类组织,也不知从何说起。”
  
  一名部门的知情人士则透露,“和一般的社会组织登记不同,反扒组织是一种特殊团体,首先还需司法部门核准,由于目前佛山没有参考的样本,所以登记并非容易的事,但不是不可以尝试。”

  
  公安:不排斥双方在警方指导下合作

  
  “一直以来,警方都鼓励、支持社会力量参与治安工作。警方并不排斥与民间反扒队之间的合作,双方以前也有过合作”,佛山市公安局禅城分局公共关系科科长陈东升表示,“双方在研判、发现、跟踪等多个环节,都可以合作,鼓励民间反扒队提供有效线索,转化为警方打击的依据”。
  
  “但是,希望各个环节,都可以在警方的指导下进行合作;警方也不排斥在抓捕环节的合作,民间反扒队可以在外围把把风之类,但危险环节尽量由警方完成”,陈东升表示,一方面,从执法角度看,民间反扒队在取证、执法环节,很可能触犯法律界限,犯罪嫌疑人的权利也要得到保障,一旦越界,前者也要被追责;另一方面,民间反扒队并没有专业的反扒能力。
  
  据悉,自2012年开展警务改革后,禅城警方特别成立了一支20多人的专业反扒队。统计数据显示,警方反扒队成立之初,平均每天接报30宗,包括商场内、公交车上的扒窃等;而经过数年打击,现在则维持在每天2宗左右。

  
  “反扒”主要人物档案

  
  昵称:阿贤 男 自由职业者 年龄:34岁 身高:170cm体重:约70公斤
  
  技术:干过辅警工作 具有抓捕经验
  
  昵称:车长 男 武馆工作者 年龄:27岁 身高:165cm体重:约80公斤
  
  技术:擅长蔡李佛拳
  
  昵称:米仔 男 销售人员 年龄:29岁 身高:165cm体重:约60公斤
  
  技术:蔡李佛拳
  
  昵称:黑铁 男 公司白领 年龄:30岁 身高:175cm体重:约70公斤
  
  技术:懂擒拿术等
  
  昵称:温柔小可爱 女 职业保密 年龄:35岁 身高:保密 体重:略微胖
  
  技术:擅长跟踪 后勤辅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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