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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先生的办公室(文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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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7-8 22:26:0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在先生的办公室
不知道往事有多久才叫往事,在我看来离开了,想念了那便是往事。今天我恰好在这雨天里点着了一根烟,于是就想到了我与一位先生的诸多往事。
但凡在今天“先生”这个词早就淡化了当初的意义,甚至不少人分不清,其实有些女性也可以作“先生”称呼。在今天不论年长年幼都可以做“某某先生”,相比这样一个先生泛滥的社会,早先的“先生”还是区别很大的。我们会叫鲁迅为“鲁迅先生”,而不会称作“鲁先生”,前者令我们感觉熟悉,后者让我们感觉就是这个世界的甲乙丙丁,一眼看不出感情,能觉出的只是一个礼貌性的称呼。
朱联营老师是我大学时候中外新闻史的老师,在所有老师中,这是我所遇见的最年长的一位。高高瘦瘦,行动总是不紧不慢。手头的事情再多,一旦和你谈起话来却必定是一个下午或者一个上午。
早在中学的时候就看过鲁迅先生的那篇《藤野先生》,没有先生那般经历丰富。我是定然不会像鲁迅先生那样在日常的生活中也称老师作“先生”。不是不尊敬,总感突然称一声“朱联营先生”让我感觉诸多不适,甚至有些做作之感,因此终是到了2年后离别之时,我还只是叫一声“朱老师”,亦或者只叫一声“老头”。
说到“老头”,在中国古汉语里的理解该是“50岁到70岁年龄的人”,那这样称呼他也应该是合理的,因为他今年正好55岁;但这又是不合适的,因为按照他的学识和待人又可以作“先生”。老头是一群学生在私底下叫出来的,到底是谁叫的,我着实不太清楚。印象中是我,但又记得在我那般称呼之前早已经有人也这般称呼了。照这样说来我算不上好学生,至少不够尊师。他在一次谈话中也提及此事,只记得他当时点着烟说,“我挺喜欢学生这样叫的,挺亲切的。”
那我也就暂且这般称呼吧,虽讲来是说和先生的往事,不过还是来说说和老头的那些事,先生只作心里的称呼,老师只作生活的称呼,老头就作这书面的称呼,似乎这样才能更方便我把这以下的往事表达得清晰和真挚。
老头是陕北清涧人,是新闻研究方面的老教授。清涧也是一代文豪路遥的故乡,在我去过陕北的四年里,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过四个地方,其一便是清涧,再者就是安塞、米脂和绥德。
我从来就不识清涧的模样,更不知路有多长,地有多广。但我从这两位长者的身上深深地感觉到,一方水土定然可以养一方人,所以那里注定是一块宽广、温暖和仁慈的土地。
我和老头认识已经两年,在相识的两年里多数时间我都只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。办公室在学校行政楼四楼,位置很安静,基本上听不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,也听不到嘈杂的谈笑声。透过窗户往外看就是校园的正大门和花圃,能看见进进出出的学生。有很多他永远都认识,有很多他永远也不会认识。
每次去他的办公室,倘若关着门我就从猫眼里费劲地看看他是否在里面;倘若开着门,我总是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,然后很兴奋地喊一声,“老师”,他每次必回答的我就是一句话,“桂良,来了。”我似乎不知从何时起就习惯了在他那里从不敲门,习惯了在他休息时去打扰他。有很多次,他都是躺在椅子上睡着,而我伸出一个脑袋喊醒了他。很多次他都揉揉眼睛后才跟我“桂良,来了”。这是我们每次交流地第一句话,去他那里,我总是有些不安分,坐在哪里就在哪里翻起东西来,什么杂志也会拿来看一眼,什么书也会去翻翻,座位也是来回换着去坐。他是不管这些,他一如既往地和我聊同一个话题。
他跟我说工作的事情,说未来的发展,说出了校园后的为人处事。但是每一次必和我谈到的却是一样——我的恋爱和婚姻。在我第一次下南方时,我就去了佛山,半年后我回去了。在和老头的谈话中,他和我提及了找个对象的事情。在他看来我需要有个人照顾着,需要有个人去管着。记得他总是和我提及说,“你,需要有个人管着你,去哪里都要记得按时睡觉,吃饭,不敢总是熬夜,要不以后你就会吃亏的。”
看上去不像是老师,更像是一位父亲。后来老头总是跟我提及一位在深圳工作的女孩。按照老头当时得到的消息,女孩在深圳还没有成家,甚至连对象也没有。于是他常常跟我聊起对方的各种好处,我总是听着,说完了便是笑。随后,也不知究竟是何时,我们便听说,那位很好的女孩,早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,于是我们又开始笑。那以后,老头再也不给我介绍对象,只是催我不要太晚结婚。
后来和一位朋友聊天,朋友问我,“你究竟哪里很优秀了?”。朋友这句话着实也将我问住了,有无答案似乎都不好回答。朋友告诉我,她每次去老头那里,老头开始跟她聊学习和工作的态度,聊完了就开始跟她说我的好处。朋友说,“老头似乎只知道夸你。”
听罢此话倒没有心生多少骄傲,反是更加沉重,因为我终是明白老头是担心了我。
在告别延安的时候,我叫上老头去吃饭,他便百般推辞,觉得这样太过破费。后来又执意要自己请我去吃。我定是不答应,他便告诉我说,“年轻的时候攒点钱不容易,攒着着以后结婚买房使,要懂得过日子。”然而老头终是对我执拗不过,他的理由再多,我在当时也就是听听而已,他还是被我拽走了。
当晚我跟老头喝了不少的酒,相互感觉有些高了,才把他和另外一位老师送回去。席间老头还是那个样子,一边喝酒,一边跟一起来的同学嘱咐走出校园以后的事情。不知道他是做父亲习惯了,还是做老师习惯了,总是爱嘱咐几句,对谁都放不下。
饭桌上老头一直很少吃东西,后来我便让人上了面条。记得老头跟我说过,他最喜欢吃面。但因血糖较高家里人一直在控制他吃面。说到这件事情,他也像个老小孩,因为他常自己偷着去吃点。于是我当晚便也自作主张,给老头上了一碗面。我知道这对我来说,是一次严重的犯错。只是想在离别的时候给老头做点什么,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方式,最后只能这样去犯个错误。
就在我离开延安的前一天下午,我正准备着离校的各种琐事。正忙着的时候,老头便给我打来了电话。电话里老头说,“桂良,我下午4点有会要开,开完会我请你去吃碗面。”因为时间太过紧凑,我当晚并没有和老头去吃面。我安慰自己说,“师母早已不让你吃面了,我肯定不和你再去犯错。”话是如此说,但凡真的有时间我想我肯定还是宁愿犯错的。
后来我赶在老头开会之前去了他的办公室,进门的方式没有变,开始的第一句话也一样,聊天的内容也一样。坐到快要开会的时候,我便推辞要走。这时候老头开始在办公室翻找起东西来。找了许久,老头找出了一盒子铁观音,拿出来便塞到我的手里。
我明白推辞是没有用的,况且那时候我也说不出更好的可以告别的言语。只是老头后来的几句嘱咐让我此后的一个下午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。“出去工作了,要好好照顾自己,能不熬夜的就不要熬夜。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,把这茶装上,上班的时候就喝点。”我敢承认,那天该是我伪装得最好的一天,我一直没有哭出来。
每次我去老头的办公室,老头都会给我递烟,而且经常给我找来比他平日里抽的要好许多的烟。我每次都会推,他每次都会递,索性后来我就再也不推了,就坐在那里像模像样的抽起来。
现在的我只是偶尔抽上一根烟。今天佛山下了很久的雨,天气显得比平日里要凉快许多。抛开生活和工作上诸多不顺心的事情,点着一根烟站在窗前,我便想到了老头,想到了在离校时,老头给每个学生留下的那段话:
赠弟子
静对世事寻生机
动求进步上水平
闲观山水会高人
忙取事业风雨行
2012年6月24日北上于佛山
发表于 2012-7-10 10:32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发表于 2012-7-10 15:05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看得鼻子有点酸了……我也好想念我的老师来着 TA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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