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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靓汤好茶里神奇的精灵与蝶变

2015-4-28 09:01|原作者: 信息时报

今周导读

　　无汤不成餐宴，广州人的餐饮多半以一道靓汤拉开帷幕。
　　同样，一天的启始，或是新朋故友的会唔，寒喧问候落座之后，一道郑重其事冲泡的好茶便成为倾谈交流最好的序曲。
　　这是一种习俗，更是一种礼仪，或是一种心念行为沿袭而成的惯例。由是，一碗汤、一杯茶，便成了做事过日最好的铺垫。
　　汤品茶品，于广州人的家居饮食，可算是须臾不可或缺的两大头牌，因为气候的问题，更因着生活习性的驱使，无法想象无汤无水的日子，广州人的餐饮晨昏如何打发。
　　于是乎，煲汤，或者泡茶，就成了日常居家的两件大事，隆重到每日不缺，而又寻常到日日操演，几近熟习到顺手拈来。
　　干货店或者药材铺是闹市必有的招牌，有很多既可入药又能作为煲汤食材的煲汤料，只要搭配鸡鸭鱼肉等荤类及田头地间的出品等素类，就可以有四季不同应时应景的靓汤，医食同源同效被本地人演绎到出神入化，信与不信效与非效自便，但活用的架势与阵容着实是令人叹为观止的。
　　而茶叶店铺，更是可以开到蔚然成市成墟的，就这一族类就已经形成产业链，这口腹之需的供销，品嚼喝饮之间，竟然可以成就这等规模，细想也真是威力巨大。
　　如此看来，这亦算是这座城市的一种奇特，亦是食在广州的一种佐证。先不说中药，不同的药料配伍水中火候融汇后，呈现出各种变幻奇异的功效，光是食在广州离不开的一碗靓汤、一壶好茶，就足以证明这些餐前饭后的功夫，内中的乾坤，予人的口腹之足甚至身心之乐，怎样评估好像都难以穷尽，习俗风情的气势实在是不可小觑。
　　品茶啜汤可看作是一种礼遇，是善待并享受口腹快感充满诚意的一种表现。
　　各式各样或新鲜或存储的，或干晒或腌制或荤或素的材料，与水邀约相汇，明火慢火之后，蒸汽飘荡，逸出淡香浓香，沉浊浓稠的汁液中，融和了种种精华，蜕变为某种难以言传的汤品茶品，让人嗅汲品尝之后，目瞪口呆，惊喜异常。汤水的融汇，简直是妙不可言，有什么世代禀传的秘密，在水的包容际遇中，竟然就共谋出如此意料之外的蜕变，真算得上是生存进而享受的一道奇观了。
　　我常常对此无端想象为一种口腹密授的蝶变，或者是一种精灵托世的传奇。都说缘定三生，因缘际遇，在汤水茶汁里能品尝到某类食材的极致，或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口福，这是否该算是一种造化。
　　各种荤汤素汤香汽袭面之时，五官翕动，热汽袅娜中，那种穿肠过肚直抵丹田，简直是一种无法抵挡的穿越，难怪发自肺腑的一声“啧”或者长叹，足以会泄露那份满足与大喜。难怪有一道传统靓汤名“佛跳墙”，连六根丢弃红尘绝念的持信之人都坐怀大乱，逾墙而去，可想而知有多大的诱惑，本性难移，再修炼也是无奈。回想三四十年前嬷嬷养子在香港掌勺，就靠着这门绝活到大洋彼岸移民开餐馆了。记得第一次饮这道汤，是多年前L伯伯奖励式的在东方宾馆宴请。当时儿子尚小不知所谓，第一次知道这道香浓撩人的靓汤的大名，他告诉我嘬着嘴喝时还没用喉咙接着，就直接滑落到肚腹了，连肠胃静候接捧的环节都被掠过了。我直叹真是有个性的品尝与形容，鲍参翅肚都隐形遁迹，只融汇成一盅靓汤。
　　难怪广州人食不可以无汤，饮不可以无茶。
　　每天一大早泡茶，看着沸水冲灌进混配好茶叶的茶壶里，玫瑰的香艳茉莉的热情还有普洱的沉着铁观音的舒展，适时就敞开了表情。才一会，茶香就会从杯子里滑步而来，施施然长袖起舞，霎时暗香飘逸，捧到嘴边享用着茶香，都会有一种知足的感念，好茶早晨。一天就这么开始了。
　　一年又一年的，四季轮回好汤好茶轮番登场，人是水造的，暑热的季节湿寒的时令，这些隐身水中化作精灵的各式高手，给了日子汤汤水水四时不断的馈赠。
　　茶料汤料与水的邂逅，水中的蝶变，如同遭遇一种神奇的魔法，平淡庸常蜕变为活色生香，此时体味，此时沉溺，也会成为汤水茶水中的一分子，就像突然消失在其中一般，眼前的一切不复存在，只着眼于领略到什么叫迷失的感叹。
　　因为与水交融的碟变，所有的精华都化作精灵，沉潜水中，是否广州人对靓汤对好茶之类的迷恋进而迷信，我想，讲得清的道理在此，理不清的道理亦在此，感情总是有偏向的，迷恋亦是有缘由的，一旦有了情感的因素，就很难厘清所谓的分寸了。
　　汤品或茶品的乾坤，那些魂融于水的精灵，怎样将自己变作水里的一缕香氛或是增添一种成色，想来竟有那么点生发出来的诗意，或者一份痴绝。自我隐身，不复现形了，这种对汤水的奉献，该是有那么点人文的全忠全志吧。尤其是炎炎夏日添加在浓茶里的菊花、玫瑰花、茉莉花等等，一缕香魂，就是为了成全酽茶里的那一份清气芬芳。或如长年供用的汤料芡实、淮山、百合、莲子、桂圆、枸杞之类，再名贵的身份，在汤水中，亦是低调潜藏，将精华融汇在汁水里，它们的魂魄在袅袅盘旋的热气中起舞、欢呼，在品客心满意足的口腹畅快中，遁入虚空，从春华秋实到化作云淡风轻去来无碍，至此，或能悟出一点禅意或者人间真趣吧，至少可以从中感受到某种修为某种君子作派。蝶变神移云卷云舒，这种行藏，于时世是稀罕的，于知遇却是永恒的。由是，相知相识，于任何世道都不会是不合时宜的，一如对好汤好茶，于任何缤纷喧嚣中都有偏执痴迷。
　　广州的起居饮食历来与水亲近、与水为伍，水的灵巧善变通透澄明，三餐一宿时光流传的餐饮之道，就出落筛选出好汤好茶的相伴相随了。
　　所以，在广州为人过日，少不了一碗靓汤，缺不了一壶好茶，对平民百姓而言，这就是最情长有效最难以更易的城市情结了。

来源：信息时报